较量

李向东的梦境

空荡荡的长城上，李向东沿着阶梯，向高处的烽火台跑去。

风吹起他李小龙似的长发，阳光映照着他俊郎年轻的面庞。

他身穿紧身背心，裸露着结实的臂膀，肌肉随着手臂不停地摆动而呈现着不同的轮廓。

他身姿矫健，步伐有力，彰显着强健与活力。

烽火台上，一条壮汉神情倨傲地俯视着越来越逼近的挑战者。他是李向东的对手，也是他赶超的目标，名叫卢汉。

李向东蹬上烽火台，与卢汉面对面，二人拉开架势，缓缓靠近。

李向东拉开现代散打的预备式，而卢汉则摆的是传统韵味十足的三体式。

卢汉示意对手来攻。

李向东正要动作，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奇异的铃声。

李向东家晨

电子钟的闹铃声大作。

正然睡梦中的李向东被惊醒，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与梦中相比，李向东苍老许多，已经是一副中年人的模样，而且由于生活的压力，神情也显得消沉迟钝。

他愣怔了一会儿，穿衣起床，走到厨房里去做早饭。

李向东的家很简陋，旧式的单元房，只经过简单的装修，少量的家具也都是过时的。厨房窄小，光线暗淡，墙壁上满是油渍。

李向东睡在阴面的小屋里，对面稍大的房间里住着妻子王冬和十岁的儿子小栋。

王冬睡眼惺忪地走出屋门，边走边回头叫着酣睡中的儿子：小栋，醒醒！

李向东端着粥锅从厨房里走出来。妻子没有和他打招呼，就走进卫生间里，将门一把关上。

李向东到过厅里摆放的饭桌前，将热好的粥乘在碗里，边乘边大声道：儿子，起来啦！

小栋在房间里不耐烦地答应：知道啦！------

李向东家晨

狭窄的卫生间里，李向东正对着镜子梳理已经有些稀疏的头发。

外面传来王冬和小栋的对话声。

小栋：妈，怎么今天是你送我啊？

王冬：你爸今天有要紧的事。跟爸爸说再见！

小栋：爸，再见！

李向东身子向后一挪，想出去招呼，却听见外面铁门一响，母子俩已经出去了。

李向东对着镜子做了个自嘲的表情，接着往脖子上系领带。这时，就听铁门又响了一声，外面王冬大声地叮嘱：别忘了，面试是九点。

李向东这次没有挪身子：知道了！

铁门响过，紧接着是母子俩下楼的脚步声。

装束齐整的李向东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抬头看看墙上挂的钟表，才7点多钟，他将系得紧紧的领带一扯，直接走进了王东和儿子的房间。

李向东家日

王冬和小栋的房间朝阳，与李向东住的那间截然不同，宽绰、整洁、明亮、温馨。家具虽旧，可靠窗子的书桌上摆放的电脑，还是让房间里呈现出些许现代气息。

李向东走过去打开电脑。电脑荧光屏一亮，他便迫不及待地拨号上网。

屏幕上显现出一家网站的主页，上面有“武林风云”的字样并配有以火红颜色为主调的图案。

李向东浏览了一下新闻后，便敲击上自己的网名和密码，进入网站的论坛。他的网名叫“李效龙”。

网站论坛上网友的帖子密密麻麻，其中一条引起了他的兴趣。

那条帖子的题目是：飞鸿黄挑战李效龙。发帖者署名：飞鸿黄。

飞鸿黄（画外音）：近日，有网友建议本人挑战大侠李效龙，起因概由我与李笑龙曾就“传统武术与无制约格斗术孰优”一题争论日久，未分高下，本人经深思熟虑，决定接受网友建议，向李大侠提出挑战。

李向东神情变得严峻，聚精会神地阅读下去。

飞鸿黄（画外音）：从李大侠以往的言论来分析，他对少林、戳脚、形意、大成等传统拳术以及现代散打颇有心得，且曾有过与诸多高手较技的不俗战绩，对我新兴的科学的无制约格斗术的理念、技术颇多质疑与轻视，言语多尖锐甚至无理，以至于在网友中造成不良影响，论坛上诸多侮辱咒骂我无制约技术，对我师生进行人身攻击者，多以其言论为依据，已经起到了混淆视听的恶劣效果。为清除此恶劣影响，我，一个无制约格斗术的普通学生，一个普通的追随者，决定以我卑微的身份和所掌握的不足我无制约技术三分之一的技术，挑战传统武学与现代散打的大家李效龙，以实际行动来结束我们之间曾经无休止无结局的争论。请大侠李效龙接受挑战，不吝赐教！

李向东继续浏览着跟帖，见屏幕上尽是起哄和附和的言语：“值得期待！”“早就该用拳头说话！”“打！打！打！”“谁不打谁孙子！”-------也有人提出疑问：“一个在东北，一个在北京，现实吗？”。有人分析：“网上虚拟世界，想怎样说就怎样说吧，不必当真！”

李向东冷笑着退出了论坛，沉思了片刻，他又再次进入，将自己的想说的话敲击上去。

李向东（画外音）：飞鸿黄先生对鄙人实在过誉，我不是什么大师，只不过是对自己认为不对的东西，敢于说出自己的实话吧，如此惹得仁兄大怒，实在出乎意料，抱歉！如果要挑战，起码要披露自己的真实信息，话题是您提出的，您先吧！至于对无制约这种新兴的所谓科学的格斗术，我的看法还是和从前一样-------

李向东用手在键盘上迅速敲击着，神情格外专注。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时间已经过了八点。

李向东忽然意识到还有事情要办，赶忙停下手来。

北京街头日

高楼林立，车流拥堵，行人如织。

地铁站，西装革履的李向东神情焦急地随着人流从里面走出来。

公共汽车站，头发蓬乱的李向东脱掉上衣和人们拥挤着蹬上汽车。

某低档写字楼内日

大汗淋漓，衣着不整的李向东从楼梯口匆匆跑上来，见迎面的墙上挂着“月华财务咨询公司”的牌子，便急忙停下脚步。

一个小个儿男人走过来，好奇地打量着他。

小个儿男人：您是------？

李向东：来面试的。

小个儿男人用手指向一个房门：在里面等！

李向东致谢后，脚步迟疑地走过去推开那扇房门。

房间里面满是参加面试的人，各个都很年轻，他们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刚进来的李向东，那目光让他很不自在。

街边的花园内日

这里草木葱郁，花团锦簇，与一路之隔的商业区相比，显得幽静安详。

李向东沮丧地坐在一条长椅上，看上去身心俱疲，就象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搏斗，而且失败了。

李向东茫然地望着对面的繁华，匆忙的行人和踟躇的车流，陷入了遐想之中。

李向东的想象

一身李小龙装束的李向东与对手飞鸿黄在现代拳击的擂台上对峙。飞鸿黄长衫大辫，和电影中李连杰饰演的黄飞鸿一般无二。

开赛的铃声一响，飞鸿黄一改刚才端庄持重的形象，发出尖利的狂叫，扑上来蛮缠滥打。李向东以散打的技术应付，无法化解对手插眼、掏档、撕咬一类的狠招，转而亮出传统武功的架势，以形意、戳脚中的毒辣招法出击。

李向东：这就是你的无制约？

飞鸿黄冷笑：还有呐！

说着，飞身猛扑，抱住李向东的双腿，张嘴照他档下咬去-----

街边的花园内日

李向东本能地夹紧双腿，从想象中惊醒过来。

他担心别人注意自己的怪异举止，故作镇静地朝四下张望，当目光落在对面的商业区时，他愣住了。

商业区的便道日

人到中年，却保持着姣好身材与年轻面容，气质优雅的王冬和一个风度翩翩，五十多岁的男子并肩走着，交谈着，显得很亲近。

在一家咖啡馆的门前，男子止住脚步，礼貌地向王冬做出邀请的姿态。

王冬显得有些犹豫，那男子便自顾自地朝咖啡馆里面走去，王冬急忙跟上，在进门时还有意识地扶了一下对方的臂弯。

街边花园内日

将妻子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李向东又惊又怒，霍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一街之隔处的王冬在走进咖啡馆的门之前忽然回头一瞥，惊得这边的李向东急忙又坐下去，借灌木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菜市场日

面色沉郁的李向东拎着一袋新鲜蔬菜边走边浏览着一个个菜滩，一个小姑娘摊位上摆放的豆角引起了他的兴趣，他走了过去。

小姑娘：大哥，买点什么？

李向东冷冷地：豆角多少钱一斤？

小姑娘：四毛。

李向东动手挑选了一堆，小姑娘称过后说：两斤半多一点，一块一吧！

李向东把口袋里的零钱翻翻，找不到一毛，便说：算一快吧！

小姑娘面有难色：不行------

李向东将脸一虎，丢过一张一百元的钞票：找吧！

小姑娘：我找不开。

李向东：没有零钱你买什么菜啊！

小姑娘：我真的找不开呀。

李向东把小姑娘称盘里的豆角又拨回去：那我不买了。

小姑娘：大哥------

李向东气哼哼地：我以前可没少照顾你，一毛钱都不让！------

看着李向东离去的背影，小姑娘显得无奈又委屈。

小姑娘旁边的中年女菜贩不解地：这老爷们今儿怎么了？

李向东家日

李向东又坐在了电脑前，浏览着网上论坛人们针对飞鸿黄的那张帖子所发表的跟帖。 网友甲（画外音）：我一向不喜欢飞鸿黄兄的无制约术，不过对他这一次勇于实践与印证的行为还是非常地赞赏。李效龙兄，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希望不要让我们这些支持者失望！

网友乙（画外音）：黄飞鸿大战李小龙，过瘾！快打！

网友丙（画外音）：希望别狗咬尿脬空欢喜！

网友丁（画外音）：无制约是流氓拳，李效龙，教训它！

读过一会儿，李向东扭头看看墙上的挂表，见时针已经指向将近四点，他赶忙在键盘上一阵狂敲。

屏幕上显现出几行黑字。

李向东（画外音）：承蒙飞鸿黄兄看得起，感谢诸网友的热情鼓励与支持，但在下以为，网络世界是虚拟的社会，可以站在不同的角度就不同的观点进行争论，而将争论发展到现实的印证，实在没有必要。本人为生活心力焦瘁，实在没有功夫理会这样的挑战，而且觉得很无聊。让大家失望了，对不起！

李向东回复完毕，急忙下网、关机，起身往外就走。

某小学校的门外日

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们三一群，俩一伙地聚在一起，聊着，等着。

李向东一个人形支影单地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在等待儿子出来的时间里，他的思绪又陷入了遐想。

李向东的想象

一间宽大的，光线阴暗，堆放着农具的谷仓里。

在咖啡馆门前出现的中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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