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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电影文学剧本)

剧中人物:

青竹:女,36岁,普通工人;

容百川:男,38岁,普通工人;

青梅:女,34岁,部门经理;

黑嫂:女,45岁,书店老板;

青竹父:男,58岁,普通工人;

青竹母:女,56岁,家庭妇女;

孟家祥:男,36岁,台商;

秋玉:女,12岁,学生。

冬,大雪纷飞。下午,平川市。

铺天盖地的大雪把平川市银装素裹起来。贾军志{男,38岁}喝的酩酊大醉,踏着积雪歪七扭八的回到家门口。他推推门,门没开,里面插上了。

贾军志大怒:“臭娘们,快给老子开门,你想冻死老子呀。”

屋内,青竹躺在床上,听到敲门声,她有气无力地得对听到敲门声而吓得抱在一起的贾秋玉兄妹说:“还不快去给你爹开门去。”

哥哥赶快跑去开门。

贾军志推开门跌跌撞撞地向屋里闯去。进的屋后,贾军志见青竹躺在床上,冲过去一把将青竹揪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贾军志:“他妈的臭娘们,老子在外面冻着,你他妈的倒在床上享福啊。”

秋玉推着爸爸:“我妈妈病了,正发着高烧那。”

青竹挣扎着推开贾军志有气无力地指着贾军志。

青竹:“你给孩子们买的棉衣那?”

贾军志满不在乎地:“你他妈的急什麽。,老子喝酒了,等明天老子赢了钱再买也不迟。”

青竹一听怒由心头起,她向贾军志一头撞去,贾军志冷不防被撞了一个跟头。

青竹厉声地:“这是我辛辛苦苦攒的血汗钱,不是让你喝酒的,孩子们怎么过冬呀。”

贾军志见青竹敢反抗,恼羞成怒地从地上爬起,东看看,西瞅瞅,看见桌子上有一个玻璃杯,抓起来就像青竹砸去。秋玉见妈妈又要挨打,抱着妈妈哭了起来。

玻璃杯砸在青竹的脑门上,顿时鲜血流了出来。玻璃杯掉在地上摔碎了。随着玻璃杯的摔碎,青竹的心也碎了。她拉起被吓哭的儿女就走。

这时,贾军志的父亲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儿子醉醺醺的摸样,又看到青竹脸上的鲜血,知道儿子又打媳妇了。他又气又无奈。

贾父:“你就不能少灌两口吗?青竹哇,大冷的天,外面又下着雪,你去哪儿啊。还是先把头包一下吧。”

说着,贾父拉开抽屉找出一卷纱布递给青竹。青竹接过纱布胡乱一缠,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儿女向外就走。

青竹边走边对贾父:“爸,你也知道,这日子我真的不能再过了,恕媳妇不孝,我要和他离婚。”

贾军志一听青竹要离婚,愈发大怒。

贾军志一把拉过儿子:“离就离,谁怕谁呀。儿子给我留下。”

儿子哭着要找妈妈,贾军志拉着不放。青竹无奈拉着秋玉向外走去。来到院里,贾父跟了出来,他拉过一辆架子车,又抱过几块木板放在车上。

贾父:“孩子,委屈你了,几块木板拉回去权且铺个床吧。等他过了这一阵你再回来吧。唉,家门不幸,出此孽子呀。”

“您回屋吧,我走了。我不会回来了,过两天我就去办离婚证。”说着,青竹把秋玉抱上架子车,拉起就走。

贾父望着青竹冒着风雪离开家门,无奈的摇摇头。

青竹父母家。

风雪中,青竹吃力地拉着架子车。秋玉蜷缩在架子车上冻的直发抖。

秋玉:“妈妈,咱们什麽时候才能到哇?”

青竹有气无力地:“乖孩子,再坚持一会儿,快到了。”

秋玉:“我又饿又冷。”

青竹:“不怕,马上就到姥爷家了,到哪儿让姥爷给你做热汤面吃,老爷做得可好吃了。”

听说有热汤面吃,秋玉似乎不那么冷了。

青竹又穿过一条街道,拐过弯看到一排平房。那就是父母的家,她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家门口。她高兴地把秋玉抱下架子车。拉着她来到家门口就敲门。

门开了,贾父出来:“谁呀?”

青竹见到父亲眼泪立刻就了下来:“爸,是我呀。”

贾父一看是青竹立刻拉下脸来:“这么冷的天,不在家好好呆着,往这儿跑什么?”

青竹一楞,她本想爸爸会把她们先让进屋的,没想到却听到一句比天气还冷的话。

青竹哽咽地:“爸,我和他实在过不下去了,我要和他离婚,想先在家住几天。”

听女儿说要离婚,贾父脸阴沉起来。

贾父:“离婚?没看看孩子都多大了,亏你说的出来,快四十的人了,丢不丢人呐。”

青竹委屈地:“爸,不是我非要离婚,是这个日子实在没法过下去了。下岗以后,他天天喝得醉熏熏的,喝完就找茬打我,今天又把给孩子买棉衣的钱给喝没了,我还没说他几句,他就拿玻璃杯摔我,您看,头都打破了。”

贾父:“两口子那有不打架的,一打架就离婚,那天下还不大乱了。有本事把丈夫管好,没本事把丈夫伺候好,不要动不动就离婚,那不是多光彩的事儿。”

青竹:“爸,要是能过的话,我是不会离的呀。”

贾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讲的就是三从四德,这你都不懂吗,快回去吧,以后不要老往家跑。”

闻声出来的母亲见状哀求着:“他爸,大冷的天,先叫孩子进屋再说吧。”

妹妹青梅也不满地:“就是嘛,这么冷的天,进屋再说嘛。这又不怨我姐,这都什么年代了,他凭什么想打就打。”

贾父恼羞成怒地:“闭嘴。我们贾家世世代代都是清清白白做人,从来没有让人在背后说过什么。到他这儿给我弄出这么个丢人现眼的事来,这不是让人戳我的脊梁骨吗,你们不嫌丢人我嫌。都给我进屋去,谁也不许管她。”

青梅急了:“天快黑了,你让我姐去哪儿啊?”

贾父:“远去哪儿去哪儿,她单位不是给她有房子吗。给我回屋去。”

青竹眼看回家无望,擦去眼泪拉着女儿就走。

秋玉恨恨地冲姥爷:“臭姥爷,不讲理。”

贾父气急败坏地:“滚,你们不是我贾家的人。”

说完进屋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天近黄昏。路已车稀人少。

青竹艰难地拉着架子车,秋玉坐在上面。

秋玉哆嗦着:“妈,咱们去哪儿?”

青竹:“回妈妈厂给的小屋里,以后那就是咱的家了。”

秋玉:“哦。”

说话间,来到一座立交桥下。青竹下坡后望着眼前铺着积雪漫长的上坡,她咬着牙弯着腰吃力地往上拉,但终因气力有限拉没多远就滑了下来,秋玉也下来帮着推,反复几次还是拉不上去。青竹绝望地一屁股坐在路边哭了。秋玉搂着妈妈不知所措。

这是一辆小汽车开了过来,秋玉赶紧去拦车想叫车上的人帮帮忙。汽车开到跟前稍一犹豫便又快速地开走了。溅起的雪水迸了秋玉一身。青竹赶紧把秋玉拉回身边,同时她记下了汽车和车牌号。

青竹眼看母女俩寻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想着自己不幸的遭遇,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伤心,不紧抱着秋玉放声大哭起来。

“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吗。”容百川站在他们的面前说。

青竹抬头一看,一个个头不算太高的男人正在看着她们。只见他头戴剪绒棉帽,身穿半旧劳动布棉大衣脚穿翻毛皮棉鞋,分明是一个普通的工人。

青竹止住哭:“你是干什么的?”

容百川温和地:“请不要多心,我是从外地调回来刚下火车路过这儿的,看见你们哭得很伤心想帮帮你们。”

秋玉赶紧拉着他:“叔叔,路太滑我们拉不上这个坡了。”

“啊,”容百川看看铺满积雪的长长的漫坡,“这好办,看我的。”

说着,他把背包放在车上,又把秋玉抱上车。接着他脱下棉大衣给秋玉包好后,一弯腰拉起车说声“走”,大步流星向坡上走去。

青竹来不及说什么,赶紧起身追了上去。

容百川没费多大劲就把车拉上了坡,还把青竹落下好远。等青竹追上来时气喘吁吁,浑身是汗了。

容百川见青竹来到跟前:“离家远吗?要不然我把你们送回家吧。”

青竹连忙谢绝:“不用了,就这已给你找麻烦了。前面不远就到家了,谢谢你的帮忙,耽误你回家了。”

容百川拿上背包:“没关系不用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见吧。”

说完,容百川向另一方向走去。

青竹忙喊:“慢着。”

容百川回过头:“还有事吗?”

“你的大衣忘了。”青竹拿着大衣递给容百川。

容百川接过大衣又给秋玉包好:“我用不上了,就给她披上吧,可别把祖国的花朵冻坏了。”

青竹:“那哪行,帮了我的忙怎能还要你的东西。”

容百川:“没关系,这是我们单位发的劳保,我又该领新的了。”

容百川说完大步的走了,脚下发出“咔擦,咔擦”的踏雪声。

望着渐渐远去的容百川,青竹又流下了眼泪,{画外音}:“好人哪,能否再见到你呀,祝你一生平安。”

降雪渐稀,青竹拉起架子车。此时,平川市已被夜色笼罩。

夜色笼罩的平川市,某小区。

容百川抑制着激动的心情大步流星往家赶,拐过一栋楼时他看到儿子正在楼门口堆雪人。

容百川高兴的大叫:“珂珂。”

正在堆雪人的珂珂抬头一看是爸爸,高兴地朝容百川扑去,容百川抱起可可就地转了一圈。

珂珂:“爸爸,你可回来了。”

容百川:“想爸爸了。”

珂珂:“望眼欲穿那。”

容百川:“嗬,我的可可会用词了。天都黑了,你怎末还在外面玩呢,吃饭了没有,妈妈呢?”

珂珂:“我在奶奶家吃的,妈妈在厂里加班半夜才回来。”

容百川拉着珂珂手:“看,手多凉,走,回家吧。”

容百川家。

容百川望着被妻子收拾的干净整洁的家,脸上流出愧疚之情。

容百川:“珂珂,你在家好好写作业,我去妈妈厂里接妈妈好吗?”

珂珂:“行,路上小心点。”

容百川抚摸着珂珂的头:“知道了,儿子真乖。”

厂门口。

容百川看厂里黑黝黝的不像有人加班的样子。他拍着厂门喊:“有人吗?”传达室离开了灯,一个老人出来:“什么事?”

容百川:“请问师傅,加班的工人什么时候下班?”

老人惊奇地打量着容百川:“小伙子,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厂子早就不行了,工人们放假都三个多月了。”

容百川呆住了。

{画外音}:“怎么没听她说呢?莫非……”

路上车少人稀,昏暗的路灯把容百川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青竹家。

这是一个利用两排平房之间的空隙临时搭建供厂里单身妈妈们临时住用的简陋房,青竹因经常上夜班,厂里照顾她就让她暂时住在这里。

进了屋,小秀玉拉开灯。昏暗的灯光下,狭小潮湿的屋里杂乱无章。青竹已顾不上这些了,这一天的奔波加上有病在身,使她早已心力疲惫再无一丝气力了。来到床边便瘫软在床上。小秀玉吓得哭喊起来。

秀玉哭喊着摇晃着妈妈:“妈妈,妈妈。”

这时,邻居黒嫂推门进来,见状吃了一惊。她赶忙把青竹在床上扶好盖上被子。然后关心地问小秀玉。

黑嫂:“秀玉,你们这是怎么了?”

秀玉抽泣地:“爸爸和姥爷都不要我们了,我们走了一天又饿又累,妈妈还有病,进屋就倒了。”

黑嫂安慰地:“别着急,我一会就来。”

黑嫂走了,青竹无法躺了。她挣扎着爬起来和小秀玉收拾起房子来。好在没什么东西,片刻工夫就收拾好了。

这时黑嫂进来了,她手里端着一个钢精锅。她把锅放在桌子上打开锅盖,立刻冒出一股热气。

秀玉闻了闻脱口而出:“好香啊。”

黑嫂关心地:“饿坏了吧,我给你们做了点热汤面,快吃吧。”

说着,她要去给她们盛饭。青竹赶忙拦住。

青竹:“我来吧黑嫂,你看,我一回来就给你找麻烦。我该怎么谢谢你呢?”

黑嫂:“什么也别说了,左邻右舍的谁没个难处。你们赶快吃吧,有话咱们明天再说。”

说完,黑嫂走了。青竹端着热汤面百感交集,禁不住又流出了泪水。眼前又晃动出这一天的遭遇。

{画面}:丈夫绝情地把她轰出家门,父亲无动于衷把她拒之门外时冰冷的脸,冷漠的小车飞驶而过时溅起的雪水,容百川拉着架子车上坡时热情的身影。{回到小屋}

青竹端着面条:“秀玉啊,今天的事好坏都要记住。”

秀玉懂事地点点头,端起面条吃起来。

字幕:第二年秋天。

青竹家。傍晚。

青竹做好饭,拿起桌上的闹钟看了看,已是6点多了,她开开门,外面天色已黑,她不免焦急起来。她在屋里转来转去终于忍不住,穿上外套门也顾不上锁就出去了。

她敲开一家家的门,询问开门的秀玉的同学。

一个个同学不是摇头就是摆手。

她有气无力的推开自家的门。

“妈妈。”正在家里写作业的秀玉站起来小声地喊了一声。

看见女儿回来,青竹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恼怒地照秀玉的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青竹气恼地:“你这死丫头去哪了,说。”

秀玉低头轻声地:“去同学家写作业去了。”

庆祝更加气恼地:“胡说,你的几个同学的家我都去过了。你居然学会撒谎了,抬起同来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到底去哪儿了。”

秀玉不再回答,把头低的更狠了。

青竹更加生气,抓起一把竹尺就向秀玉的屁股打去。

就在这时,黑嫂推门进来。她夺下青竹手中的竹尺。

黑嫂:“青竹嫂子,你这是干啥,你冤枉秀玉了。”

青竹气哼哼地:“放学不回家,还撒谎。我怎么冤枉他了。”

黑嫂:“学校让交50元的校服钱,她知道你拿不出来,就找我来了,说是想帮我卖书报杂志,自己挣点钱。你说是不是冤枉她了。”

青竹一听原来如此,不由得把秀玉搂在怀里。

青竹:“傻孩子,家里再穷也养得起你,你只要好好学习争口气,妈妈就心满意足了。”

黑嫂拿出50元递给秀玉:“给,先拿去交给学校吧。”

秀玉没接,抬头看着妈妈。

青竹:“这钱我们不能要,这样吧,明天我跟着你去批点报纸卖,反正在家也没事。”

秀玉:“我也去。”

青竹:“赶紧去吃饭吧,吃完饭好好写作业。”

秀玉不情愿的去厨房了。青竹让黑嫂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

黑嫂接过水:“青竹妹子,听嫂子一句话,再成个家吧,这日不是个头啊。”

青竹:“我何尝不想呢,可是我怕啊,怕这一步迈不好苦了我这后半生不说,还要伤害了秀玉呀。”

黑嫂:“这样吧,你再想想,我帮你留点意,要是能碰上好人家,咱就见见,怎么样?”

青竹:“以后再说吧。”

黑嫂:“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黑嫂起身走了,青竹送到门口后关上门,倚着门感慨万千。

画外音:“黑嫂说的对,眼下这样确实不是个办法。”

菜市场。

青竹买完菜走出市场来到一个卖杂志的报亭。

青竹:“我买一份晚报。”

青竹家。

青竹打开报纸,看着看着她被一则征婚启事吸引住了。

上面写着:男,38岁,工人,1.65米,离异,一子。寻甘苦同品尝,肝胆共相照之女为伴。

言简意赅,朴实可靠。青竹不禁心动。这时黑嫂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黑嫂高兴地:“青竹妹子,机会来了,有个台商和我老公谈生意时说想在大陆找个伴,我男人就想起你来了,怎么样去见见吧,如果成了,你这后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秀玉也就成了千金大小姐了。”

青竹放下报纸疑惑地:“台商?行吗?”

黑嫂:“详细情况我也不了解,听我男人说,他奉父母之命除了做生意之外,还要找一个丢失的姐姐,顺便再找一个伴帮他照顾生意。”

青竹:“难道他在台湾没有老婆吗?”

黑嫂:“有倒是有,不过去年出车祸死了。”

青竹把报纸递给黑嫂:“我也正想找你给看看,这有一个征婚的,我看差不多。”

黑嫂接过报纸看了看:“大主意还得你自己拿,我也感觉这个比那个台商可靠一点,不过可惜是个工人,估计不会有多少钱。以我之见,不如两个都见见,然后再说,这年头没钱不行,钱多了也未必是好事,你说对吧。”

青竹点点头。

这时,妹妹青梅突然闯了进来。

青竹一愣:“妹妹,你怎么来了?“

青梅带着哭腔:“姐,咱爸快不行了,你去看看吧。”

青竹一听,赶紧拿起外套就走,走到门口她又站住了。

青梅:“姐,怎么了?”

青竹犹豫地:“他连家门都不叫我进,还说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我要是去了还不把我给骂出来。”

青梅:“不会的,这麽长的时间他早就给忘了,我离婚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没说。”

青竹惊异地:“怎么,你也离婚了?”

青梅若无其事地:“这有什么,他下岗了,养不活我了,就离了。快走吧。”

黑嫂也在旁边:“青竹妹子,还是去看看吧,到底是你的父亲呀。”

“那好,麻烦一会儿帮我照顾一下秀玉,我去了。”

说完穿上外套急匆匆地走了。

十一

医院。

姐妹俩来到病房门口。

青竹:“你先进去说一声,老爸要是不想见我我也省得自找苦吃了。”

青梅想了想:“也好。”

青梅进去了,一会儿母亲出来了。见到母亲青竹没说话泪水就先流了出来,母亲拉她坐了下来上下打量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青竹:“妈,我爸好好地怎么住院了呢?”

母亲:“还不是急得,厂里效益不好,快发不下工资了。这一急就犯病了。你过得咋样,唉,一个人带个孩子不易呀。”

青竹淡淡地:“就那麽回事吧,要不我进去看看吧。”

说着青竹站起来就要往里进,母亲赶快拦住。

母亲:“别进去了,就在门口看看吧。青竹啊,别怨你爸,好些事你不知道,等以后我会告送你的。”

青竹二话没说擦去眼泪起身就走了。母亲望着青竹的背影叹息地摇摇头。青梅出来一看姐姐不在了,只有母亲在擦眼泪。

青梅不平地:“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母亲叹息地:“你那里知道这里的事呀。唉。”

十二

青竹家。

青竹回到家,黑嫂和秀玉刚吃完饭正收拾碗筷。

黑嫂见青竹进来奇怪地:“这麽快就回来了,你爸他的病厉害不?”

青竹把外套脱下往床上一扔:“他不让我看,连病房门都不让我进。黑嫂你说我究竟错在哪儿了,他居然宁死也不想见我。”

黑嫂叹息地劝道:“你也别想那么多,老爷子是旧社会过来的人,重男轻女的旧思想太严重了,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青竹摇摇头:“未必,打我记事时起他就不喜欢我,我的腿上至今还留着一块他打我时留下的伤疤呢。再说了,我妹妹也是女的,他为什么就不重男轻女呢。刚才我妈说什么这里的事我不知道,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黑嫂也不解地:“要是这样会是什么原因呢?”

两人正在百思不得其解时青梅推门进来了。

青梅:“姐,咱妈让我来看看你。姐,你也别生气,时代不同了封建家长制那一套不吃香了,不见就不见,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过着更自由,别看他抱着死脑筋不放,等你有了钱吃喝不愁过上好日子,看他认不认你。”

黑嫂赞同地:“你妹妹说的对呀,当务之急是你先过上好日子,要不我去说说,你先和哪个台商见见面?”

青梅听说台商急问:“什么台商?”

黑嫂:“我家男人认识个台湾商人,想在咱这儿找个伴,这不,我就想起你姐了。”

青梅高兴地:“姐,好事呀。”

黑嫂:“现在还有个主,是个工人,你姐正犹豫呢。”

青梅:“姐,你傻呀。都什么年头了,还找工人那,说不定哪天就下岗了。我看就找那个台商吧,从此穿金戴银山珍海味,可是用之不尽享之不完那。”

青竹不以为然地:“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没有生命的,没有生命的婚姻有钱也不会长久的。”

青梅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吧姐,你可别犯傻呀。爱情是花,钱可是水呀。没有水那花还能活吗。”

青竹惊讶地:“你什么时候变得只认得钱了?”

青梅一副不屑地:“岂止是我,你没看整个中国都掉进钱窟窿里了,姐,你别迷了,还是听黑嫂的吧,可千万别错过这个机会。再说了,我那个商场效益眼看着日渐不行了,到时候我是他的小姨子,怎么着也得罩着我吧。”

黑嫂打着边鼓:“青竹呀,你妹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如今离了钱真的是什么事也办不成的,当然两口子光围着钱转也不行。依我看你先看看人,如果他人品不错又有钱不是更好嘛,要是人品不行你再放弃也不晚,主动权在你手上那。”

青梅极力撺掇:“对对对,姐,就听黑嫂的,只管先见一面再说嘛。”青竹想了想,点点头:“好吧,就先见见再说。”

黑嫂:“好,那就说定了,你约个地方,是去公园还是去哪儿?”

青梅:“去公园太老套了,不如去我那商场办公室,假装谈生意时偶然碰上的,见面也不会尴尬了。”

黑嫂:“也行,就这样定了。”

青竹点点头。

十三

商场。

青梅把办公室打扫的干干净净。一身休闲服把她打扮得充满了青春活力。刚打扫好。

青竹进来了,她依然平常打扮,只是更显得朴素整洁了。

青梅见姐姐这身打扮直皱眉:“姐,你这也太土了吧,今天可是初次见面,可别让人家看不上呀。”

青竹不以为然地:“见面是看人还是看衣服呀,再说了,你还不知道你姐兜里有几个钱。”

这时,黑嫂领着孟家祥来了。只见他高高的个儿白净的脸庞,一身西服挺括得体洁白的衬衣配上鲜艳的领带显得潇洒稳重。

初次见面,青竹先是一愣,不知他哪儿有一点像妹妹。

青梅兴奋地上前:“黑嫂,你说的就是他吧,欢迎欢迎呀。”

孟家祥落落大方地伸出手:“谢谢,我叫孟家祥,初次见面多有打扰还请包涵。”

青梅高兴地握着手:“哪里哪里。”

黑嫂赶紧上前指着青竹:“孟老板,这是我说的那个青竹妹子。”

孟家祥伸出手:“认识你我很高兴,我听黑嫂说了,你的命运很坎坷,我愿意帮你渡过苦海走上幸福的彼岸。”

青竹也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谢谢,不过我还可以自己生活的。这件事你可要想清楚,我还有一个女儿,会拖累你的。”

孟家祥连忙:“不会,不会。我要找的不是富有与否,而是人的真挚的感情。”

青梅:“你不愧是商场中人,真会说话。我姐的后半辈子可要靠你了。”

孟家祥:“不,这是我真心话。这样吧,快中午了,我们找家饭店边吃边说怎么样?”

青梅:“好呀。”

青竹:“初次见面让你破费,这不合适吧。”

孟家祥:“没关系,一点心意而已。”

黑嫂:“行了,我看大家都有意思,吃顿饭也没啥,。就这样吧。”

一行人出了商场,来到停车场。孟家祥来到轿车旁准备开车门。庆祝一眼看见轿车前的车牌号,立刻沉下脸来。

青竹:“对不起,我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突然地变故使大家都不知所措了。

孟家祥看着黑嫂:“这……?”

黑嫂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我去看看。”

黑嫂追上青竹拦住她:“青竹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青竹:“黑嫂,你还记得一年前我说的那个晚上吗,开车溅秀玉一身雪水的就是他。”

黑嫂惊讶地:“这麽巧?你不会记错吧?”

青竹:“这辈子我都不会忘,我走了你就告诉他这事到此为止了。”

说完,青竹走了。黑嫂呆立在哪儿不知如何是好。孟家祥和青梅赶了过来。

孟家祥急促地:“黑嫂,到底出了什么事?”

黑嫂:“一年前你是不是开车从一座立交桥下过,有一个小姑娘朝你拦车,你没停,还溅了她一身雪水?”

立刻,那晚的情景从脑海里浮现出来:他心急如火地开车从立交桥下路过,一个小姑娘向他伸手示意停车,他犹豫了一下又加大了油门开了过去。

“是她们,”孟家祥呆住了,他懊悔地“真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因为接到台湾的电报,急着赶飞机,才没停车的。”

青梅:“原来如此啊,情有可原。明天我去找我姐去解释解释。”

孟家祥充满歉意地:“请你务必向她解释清楚,并带我向她道歉。”

青梅无所谓地:“没事,交给我了。”

十四

青竹家。

青竹回到家依然怨恨难平,她又翻出容百川留下的棉大衣,棉大衣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看着棉大衣,眼前又浮出容百川给秀玉披上大衣的情景。她拿找出纸和笔伏在桌上写起来。

这时,黑嫂和青梅来了。

黑嫂:“青竹妹子,刚才我问他了。他说那天因为接了个电报,说是他老婆病危,急着赶飞机,因此未能停车帮你们,请你原谅。等谈完这笔生意,他会亲自登门拜访,一来向你表示道歉,二来向你表示真心和你谈婚的诚意。”

青竹:“不必了,既然情有可原,我不计较就是了。请你转告他,不要再来找我了,这事到此就算结束了。”

黑嫂:“妹子,你要想想清楚,他一再交代说冥冥之中觉得和你有缘哪。”

青竹:“黑嫂,谢谢你这样关心我,这个情我心领了。可这婚事我也想好了,我什么也不图,就图找个善良的人陪我平平安安过完后半辈子,我也就知足了。”

黑嫂见已无挽回的余地,只好叹口气:“唉,你说这天地怎么就这麽小呢,你们怎么会有这麽一段遭遇呢。要不然,你们该是多么好的一对呀。妹子,要不你再想想,我敢保证,那个人绝对配的上你。”

青竹摇摇头:“不用了,以后再说吧。”

青梅:“姐,这么好的条件你真的不要?”

青竹坚定地摇摇头。

青梅:“那我可要了。”

青竹无所谓地:“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喜欢你就去找他吧。”

青梅高兴地:“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先谢谢姐姐了,到时候你可别说我横刀夺爱呀。”

黑嫂看着两姐妹不同的生活观念无奈的摇摇头。

十五

邮局。

青竹把信发出去。

十六

商场。

青梅拉着孟家祥在商场转来转去指指点点。

十七

青竹家。

青竹在家心神不宁地做饭,不时地出点差错。这时,有人敲门。

青竹:“谁呀?”

“对不起,想打听个人可以吗?”门外有人说。

青竹一愣,这个声音有点熟,是谁呢?突然,脑海里浮现出容百川的身影,她赶快打开门,果然,容百川拿着一封信正在对门牌号。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惊奇地:“是你?”

青竹兴奋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真的是你?”

容百川:“我叫容百川,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原谅。”

青竹:“不会的,你要打听什么人,我帮你。”

容百川:“问大千世界,可是同路人?”

青竹赶紧打开门:“快进屋吧,你怎么来了,我的信上可是谢绝登门拜访的呀。”

容百川:“我是考虑再三才来的,不瞒你说,我收了二三十封信,只有你信上写的那坎坷的命运打动了我,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只想立刻找到你。”

青竹:“是因为同情我而来吗?”

容百川:“不全是,我觉得只有经过坎坷的人才会珍惜生活。”

青竹:“我好像记得上次你说过是调回来和你老婆相聚的,怎么。。。。。。”

容百川:“说来话长,原来我是在外地工作的,经父母介绍和她认识的,我不知道她早已心有所属,现在大气候变了,她找到了她的初恋情人。那天我回到家,她就没在家住。”

青竹:“她不知道你调回来吗?”

容百川摇摇头:“我本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她给我一个当头棒。尽管如此,为了孩子我仍然希望她能回心转意,不料她竟然把那男的叫回家和我谈判,事已至此,我只好离婚了。”

“是这样。”青竹同情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黑嫂推门进来,她一见容百川,惊奇的叫起来。

黑嫂:“你怎末在这儿?”

容百川赶紧站起来:“你好。我是来找她的。”

黑嫂:“你们早就认识?”

青竹:“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工人。怎么,你认识他?”

黑嫂头点的像小鸡啄米:“这就是那时我要给你介绍的那个男的呀,天意呀,真是人若有缘,躲都躲不开呀。不管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这条大鲤鱼得归我。”

“那是当然。”容百川和青竹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简陋的小屋传出欢乐的笑声。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青梅撞开门,慌乱的脸上还带着泪痕。

青梅带着哭腔:“姐,快去吧,咱爸的病又重了,咱妈让我叫你快去。”

青竹犹豫地看看容百川。

容百川:“快走吧,我跟你一块去。”

十八

医院。

青竹姐妹和容百川下了出租车。

青梅:“姐,你先上去,我等等孟家祥。”

青竹一愣,但马上明白了,顾不上问她拉着容百川向病房跑去。在病房门口,母亲正在等她。看到青竹和容百川跑来,母亲示意他们二人先坐下。

青竹急切地:“我爸他怎么了?”

母亲:“现在好一点了,已经睡了。这是?”

容百川有礼貌地:“伯母,我是她的朋友。”

母亲点点头:“明白了,这我就放心了。青梅呀,要好好过日子。”

青梅:“放心吧。”

母亲:“有件事也该告诉你了。”

青梅:“您说吧,什么事?”

母亲叹了一口气:“闺女呀,你千万别记恨你爸。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这在他心里一直是块病啊。因为你他失去了儿子。”

青竹大惊:“妈,您说什么那,是不是我爸的病把您急的。”

母亲摇摇头:“那还是快解放的时候,我们在逃荒的路上……”

十九

{回忆}逃荒路上。

此时正是大雪纷飞的季节,青竹父母随着难民冒着风雪漫无目的的走着,母亲挺着大肚子父亲扶着她艰难地行走着。当走到路边的一间小草屋时,母亲实在坚持不住了,父亲把她扶进屋里。这时,一队溃逃的国民党兵簇拥着长官和他的太太也来到草屋前。长官在卫兵的护卫下扶着太太进了屋,剩下的士兵把屋子团团围住。

二十

草屋里。

长官进屋后发现青竹父母,立刻叫卫兵把青竹父赶出屋子,任父亲怎样挣扎,还是被赶了出来。不一会儿屋里传出两个婴儿的哭声。

片刻,一个士兵抱着一个用破被子包着的婴儿出来向青竹父扔去,青竹父冷不防见扔过来一个包袱一愣,包袱掉在雪地上,接着传来阵阵婴儿的哭声。他赶紧把婴儿抱起来。

这时,国民党太太在丈夫的扶着下走出小屋钻进汽车走了。青竹父赶紧抱着孩子冲进小草屋。

屋里,青竹母正躺在土炕上哭泣。青竹父赶紧把孩子抱给他。

青竹父:“别哭了,孩子好好的,你看。”

青竹母:“这不是咱们的孩子,咱们的是个男孩呀。”

“什么,”青竹父勃然大怒“他叫我断子绝孙,我叫他不得好死。”

说着,他举起婴儿就要往地上摔。

青竹母赶紧拉住:“不行啊,他临走时说,这丫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还会回来找咱们算账那。”

青竹父无奈地把孩子放下来:“也罢,就先养着这个小孽种。”{回忆完}

二十一

医院。

青竹母愧疚地:“孩子,别怨你爸,他心有不甘啊。”

青竹明白了来龙去脉心情平静了许多。

青竹:“我不会怨恨的,毕竟我是你们抚养大的。你们永远是我的父母。”

这时,青梅带着孟家祥来了。见到姐姐和母亲都在病房外坐着,就兴高采烈的向青竹解释。

青梅:“姐,别怪我,既然你不愿意,我和他无冤无仇,他还能帮我经商,我就愿嫁给他了。”

孟家祥愧悔地:“姐,请允许我叫你姐姐吧。我曾多次去找过你,遗憾的是都没见到你。姐,你能原谅我吗?”

青竹淡淡地:“过去的都过去了,还提他干什么。”

这时护士从屋里出来,几个人围上去关心地问情况。

护士:“病情暂时稳定住了,但是,千万不能让他激动。”

众人涌进屋里。

青竹父见青竹来了,把头扭向一边。

青竹:“爸,我妈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不管怎样我都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的养育之恩我是不会忘的。现在我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丈夫,您就放心吧。”

青竹父仍旧头也不扭,一言不发。

青竹见状:“这样吧,我们先走了。等您病好了我们再来。”

说完,她拉着容百川就走。

孟家祥:“姐,我还有话要说,你能不能等一会儿

青梅赶忙拉住他:“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别让老爷子生气。”

孟家祥无奈只好眼看着他们走了。

听到门响,青竹父知道青竹走了,这才把头扭过来。看见孟家祥他想坐起来,孟家祥赶紧去扶他。

青竹母忽然看见孟家祥伸出的胳臂上有一个牙咬的印痕。她拉过孟家祥的胳膊仔细地看起来。弄得几个人莫名其妙。

青竹母:“孩子,你还有什么小时候的信物吗?”

孟家祥拿出一个银色的长命锁:“这是我小时候妈妈戴在我脖子上的。这次来,妈妈特意让我带着,好找我的亲生父母,还说我有个姐姐在他们身边,让我找到姐姐后务必送回台北。怎么了?”

青竹母接过长命锁看了又看,忽然脸色大变。

青竹母颤抖着双手:“他爸呀,这孩子是咱们的儿子呀,他胳膊上的牙印是我咬的,这长命锁上的牙印不是你咬的吗?”

青竹父接过长命锁看了看,又仔细看看孟家祥:“不错,是我们的儿子。哈哈,我石大成的儿子终于回来了。”

孟家祥冷静地:“如果说你们是我的父母,那么刚才走的那个就是我姐姐了?”

青竹母点点头。

孟家祥心情沉重地:“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姐姐的吗,把你们的怨恨撒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让她受尽委屈。你们知道吗,这麽多年来,在台北的父母一直觉得很愧对你们,对给你们带来的伤害一直都有一种负罪感。现在海峡两岸可以通商了,他们马上让我来寻找你们,并希望把姐姐送回去。现在我告送你们,在找到姐姐之前,我不会认你们。”

“哈哈,哈哈。”青竹父一阵大笑,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床上死去了。

青梅突然狂笑不止地奔出病房,口中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要哥哥,我要丈夫。”

字幕:数日后,孟家祥来到青竹家,青竹已随容百川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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